——記甘肅省藝術學校名譽校長高金榮 提起敦煌舞,不能不提到一個名字——高金榮。敦煌舞問世有多久,高金榮的敦煌舞教學生涯就有多久。 2月25日,農歷正月十二,幾位學生來家里看望高金榮。當年的學生,現在也已為人師,但遇到了難題,還是愿與引他們走進敦煌舞殿堂的老師一同探討。 75歲的高金榮很高興看到自己的學生已承擔起敦煌舞的教學重任,與他們探討時,總是沉醉在自己的敦煌舞世界里。 “它,就是敦煌舞” 1979年,舞劇《絲路花雨》創作初始階段,當時在甘肅省藝術學校任教的高金榮以一個舞蹈教育家的敏銳,意識到一個獨特的舞蹈流派雛形正在萌動。她想,一個舞派不僅要有劇目,還應有自己的教學體系。 基于這樣的想法,高金榮去了敦煌,對著莫高窟的壁畫開始苦思冥想。那些常年守著洞窟的敦煌學者向她提供了無私的幫助,這些幫助令高金榮終生難忘:“常書鴻所長把他臨摹的畫稿給我,我照著一張張拓下來。”高金榮把畫有形形色色舞姿的紙張貼得滿墻滿屋子,每天對著它們比比劃劃,“為了一個動作,我一夜一夜睡不著覺。壁畫上的動作是靜態的,你要讓它動起來,還要符合舞蹈規律,并不是一件很順暢的事。” 高金榮感覺自己找到了一本“武林秘籍”,卻又缺章短句。最初她想過,從人物出發或是從朝代出發編創舞蹈動作應該是合理的,最后又一一被自己推翻。在一次次推翻重來的過程中,高金榮更深地領悟到了敦煌的精神,“吸收、融合、廣采博取,又有自己的風格”。她日思夜想,最后從把握敦煌舞蹈的特殊律動入手,科學而準確地歸納出呼吸、眼神等元素練習,及手、腳、腿的基本位置、動作、控制和性格組合等訓練內容。 1980年歲末,高金榮編制完成《敦煌舞基礎訓練教材》。同年,甘肅省藝術學校敦煌舞班招收了第一屆學生,高金榮手把手地訓練那些百里挑一的苗子。第二年,她和這些學生一同去了敦煌,她想請敦煌學的專家們觀看她的教學成果。看完學生們的表演后,專家們說了一句話:“這個就是敦煌的東西!”這話給了高金榮莫大的鼓舞。 印度藝術史學家多希夫人也曾用類似的語言給予肯定,她在甘肅藝術學校觀摩教學后說道:“它既不是古典舞,也不是印度舞,它就是敦煌舞。” 之后,在系統化的教學基礎上,高金榮又創作編排了教學節目。1986年,應中國舞蹈家協會、敦煌吐魯番學會等團體的邀請,赴京進行基本訓練和教學劇目《敦煌夢幻》的匯報演出,受到了國內史學界、敦煌學界季羨林、任繼愈、常書鴻、潘潔茲等學者,以及舞蹈藝術界專家吳曉邦、盛婕、董錫玖、李征一、張均等人的高度評價和贊譽。唐史學者胡戟撰文認為:高金榮敦煌舞基本訓練課的開設,宣告了中國敦煌舞派的誕生。 化作春泥更護花 2009年年底,擔任西北民族大學特聘教授的高金榮帶著學生去臺灣演出,有媒體以《兩岸同臺舞“飛天”》為題報道此次演出。然而很多人并不知道,那些同臺演出的臺灣演員也是高金榮的學生。此前,她已多次去過臺灣,手把手地教臺灣同胞學敦煌舞。 距離高金榮第一次將敦煌舞搬上講臺,已過去了整整30年。30年,自己教過多少學生,高金榮已經記不清。她只是想,如果身體允許,就要一直教下去。盡管退休已多年,但高金榮從沒有讓自己閑過一天。如今,75歲的高金榮依然站在講臺上,為年輕的舞者們講授敦煌舞,她的眼神、她的舞姿、靈活而又生動。 在高金榮的臥室里,懸掛著幾幅照片,她說,“那是我跳舞時拍的。”圖片上的高金榮輕舞長袖,身形婀娜,細看,卻又不像是演出照。高金榮解釋:“我是搞教學的,這是我在教學時拍的。”30年時間,敦煌舞在高金榮的悉心孕育下,漸漸成熟;她教出的一批批學生在舞臺上熠熠生輝。而高金榮,從來不曾享受過舞臺的璀璨絢麗。 而在很久之前,她也曾是舞臺的寵兒。1953年,當她從北京只身到甘肅,在省歌舞劇團擔任舞蹈演員時,還只有18歲。那時候,她年輕漂亮,她在舞臺上跳荷花舞、跳蒙古舞、跳鄂爾多斯舞……舞臺的絢爛漸行漸遠,如今,她只是一個幕后的角色,敦煌舞成為她生活的全部。 春節剛過,高金榮就開始思考新一年的工作打算:“今年要代表西北民族大學完成《敦煌舞教程》。”在這本教程里,她打算彌補之前的不足,填補更多的最新內容,她說要讓大家看到一個更豐滿、更完整的敦煌舞教學體系。 除了編教程,高金榮還將承擔起培養碩士研究生的任務:“一開學就要忙著研究生的招考工作,西北民族大學今年首次招收敦煌舞表教方向的研究生,這在我國,也是第一次。”高金榮沒有想帶研究生會有怎樣的辛苦,她只是滿心喜悅:“這讓我看到了希望,之前我只是重復再重復地教學,這讓我很苦悶。現在我可以引導學生更深入地研究敦煌舞。”高金榮越來越意識到,敦煌舞還有太多的東西沒有挖掘出來,她說自己來不及做完的工作,應該可以交給新招收的研究生去做了。有了這些后繼力量,敦煌舞一定會根更深,花更艷。 1988年,高金榮從美國講學回來,時任文化部部長王蒙曾對她說,“一個人一生做成一件事,足矣!這輩子就算沒有白活。”今天,回想起這句話,高金榮略感欣慰。 |