舞蹈家沈培藝 點擊此處查看全部娛樂圖片 一個半小時的采訪中,先后6次,她強忍著,沒有讓淚水流出眼眶,又兩次大笑,前仰后合,酣暢淋漓。 這是一次艱難的回憶。 少年時就形成的高傲與自卑,AB型血人特有的理性和苛刻,面對藝術容不得沙子的“對己馬列主義”,讓她每次面臨選擇當發現所有的路都不適合自己時,就干脆什么也不干,等在那里。好友、著名舞蹈編導張繼鋼評價:她永遠站在十字路口上。 這就是我國著名舞蹈家沈培藝。 明天,她將在國家大劇院上演自己蟄居10年后推出的新作《夢里落花》。身兼編劇、導演、編舞、演員、音樂編輯等多個角色,她完完全全沉浸在李清照的世界中,釋放生命的情感。 11歲,清高相伴自卑 大多數人都認為,沈培藝很難接近。她就像林黛玉,不怎么說話,說出來的,也常常沒好話。 “年輕時很不會與人相處,我是個特別孤傲的人,集清高與自卑于一身。” 清高,是因為她才華出眾,而自卑源自家庭出身不好。 沈培藝的童年是在武漢歌舞劇院、楚劇團、湖北話劇院三個單位合成的大院里度過的,她在紅小兵宣傳隊里學會了跳舞,耳濡目染明白了戲劇表演。1978年,她報考北京戰友文工團,考了全國第三名,卻遲遲等不到錄取通知。一位長輩(后來成了她的婆婆)就說,“你就看窗外的喜鵲吧,喜鵲來的時候通知書就來了。”一句安慰的話,讓培藝真的天天在窗口等喜鵲。有一天,喜鵲真的來了,培藝收到了一封信。 “這封信我到現在都留著。”兩顆大大的淚珠逼向眼眶,培藝使勁睜大眼睛忍住,停了幾秒。“信是戰友文工團的一位領導寫的,幾乎就是表達一種歉意,說孩子是好孩子,非常好的舞蹈苗子,但是非常抱歉,因為政策不允許,我們想了一切辦法,但是沒能……” 那年,培藝11歲。 收到那封信以后,培藝很長時間就不再講話了。“我明白了,家庭出身不好導致我沒有權利跳舞。” 培藝的個性,一下子從活潑開朗變得自卑。 “僅僅一個月后,鄧爺爺就說不允許查三代了。”培藝趕緊報考了北京舞蹈學院。但是入學后,她的個性并沒有變回來。 因為家里窮,沒一件像樣的衣服,培藝上學時的衣服都靠美國的親戚接濟。結果反而讓她變成全校最潮的人物。在當時的環境下,這讓她感到很委屈。家里窮,還直接威脅她的胃。 “家里真是太窮了。我的畫家父親靠賣行畫(臨摹大師作品)賺錢。我的生活費是全校最少的,一個月3塊錢。”眼淚再一次闖將出來,培藝提高語速,似乎想略過這段回憶。“但是我太能吃了,不是一般的能吃。餃子8兩,米飯8兩,我的飯碗在學校有名,那就不是碗,是盆,大的藍色的瓷盆。米飯和菜,滿滿的,都吃光。錢不夠,我就和老師借,和同學搭伙吃,一直沒告訴家里。” 這段時間里,生活中除了舞蹈還有一抹亮色,就是培藝一生的最愛――蛋糕。“3歲之前,我家住廣州西關,我的生活里有蛋糕,有巧克力,有漂亮裙子,有連褲尼龍襪,這些同齡人享受不到的東西我都有。”但在她3歲時,“文革”紅衛兵抄家,培藝瞬間告別了這種生活,從此不再知道什么是零食。可以想象,8年后,當獨立掌握自己的生活費,在學校對面買到一小塊蛋糕時,培藝的復雜心情。“大口吃,大快朵頤。”培藝的聲音在哭,“我覺得這些經歷都是財富。” 22歲,拒絕輕視和干擾 舞蹈學院8年,沈培藝深得舞蹈界泰斗戴愛蓮的親傳,成長為一名優秀的舞蹈演員。畢業兩年后,在培藝22歲那年,她成為當時我國最年輕的國家一級演員。從此,她對藝術的追求也更苛刻,對藝術理想的守護也更奮不顧身。 成為國家一級演員后不久,培藝所在的北京舞蹈學院青年舞蹈團為了生存不得不為歌星伴舞,培藝只嘗試了一次就不干了。她說,當眼前的道路不屬于她時,還不如停下來。“藝術的路在哪里,舞蹈的路在哪里,當時大家都很迷茫。”但顯然,受到輕視的舞蹈,不是培藝想要的舞蹈。 1989年,培藝加入總政文工團。但頭兩年,她并不受重用。身為國家一級演員,“看著三流的甚至四流的演員跳領舞,我跳群舞。真是百無聊賴。再加上很多方面都不開心,到最后我就沒話說了。”整整兩年,她幾乎不講話。 培藝很需要找到自己的存在感,于是就到官園市場買了一只貓發泄愛心。“專門選了一個渾身長癩的貓,在宿舍里,我不僅把它養得胖胖的,還把它渾身的癩都治好了。很有成就感。”失望的培藝開始悄悄聯系廣州現代舞蹈團,并開始學習打字,準備轉行當文秘。就在團里已經同意她轉業的時候,機會來了。 1991年,波蘭軍區代表團來華訪問。團里準備了一臺晚會,要跳《荷花舞》,恰好當時的主演不在,團里就讓培藝來跳主角白荷花。當兩年才等到一次的主演機會真的降臨時,培藝已經一點感覺都沒有了,反倒是同事一句“讓某某某給你排練啊”激怒了她。團里沒人比培藝跳得好,而且水平相差不是一點半點。“我到現在還記得,我都下樓梯下了一半了,忽然回過頭來說‘誰敢給我排’!” 她的傲慢是有原因的。 早在舞蹈學院3年級的時候,荷花舞就是實習課,而且培藝跳的白荷花在全校公認跳得好。走出校門再跳荷花舞,培藝還是習慣性地將荷花盤子系得很低,讓它貼著地面走。就有好心人提醒“呦,小沈,你這樣要踩盤子的。”結果培藝只跳了一遍,全場就啞了。演出那天,團里所有演員都擠在側幕條后邊看她的舞蹈。當晚,團領導開會,“這樣的人才怎么能放走呢。” 1993年,沈培藝舉辦了自己的獨舞晚會。師弟張繼鋼為她編排的一系列舞蹈,助她一舉成名。緊跟其后的,就是各地都邀請她去走穴,參加各種晚會或創作主題作品。這對于大多數人來說,算是成名后要走的必然道路,沒什么不妥,但培藝深深感到,“這距離我的藝術理想太遠了。既然藝術這么不純粹的話,那我就不做了。” 30歲,再也不跳了 1996年,培藝30歲時,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。 在中國文聯主辦的舞蹈晚會上,她表演了自己編創的舞蹈《女》,對傳統意義上的女子舞劍進行了徹底顛覆:劍不再是武器,而是權柄、是力量,是一種生命符號。于是劍與舞者之間變成兩個生命體的交鋒,彼此追逐、糾纏、沖突,完全跳出以往女性內斂的獨語式表演。 “那個作品如果放在今天不會有爭議,但當時很多人難以接受。”以至于謝幕時,原本對她很熱情的幾位領導態度大變。“和我握手時,光速一樣的,‘啪’的一下就過去。”培藝驚呆了。那次晚會一共演出6場。培藝的腳掌跳完第一場就已經磨破了,從腳掌能看到里面的骨頭,“十指連心”,疼得她后背陣陣冷汗。但為了作品的完美,她每次開場前還要不停地在練功房里修改。上場時,她就把一塊很厚的海綿中間挖個洞,墊在腳掌下面用紗布纏,讓腳掌不會落地。 當這些努力換來的是如此反應時,“我就想,對于這樣一個對藝術這么執著認真的年輕人,怎么能夠如此對待?作品哪里不好可以探討,但不能因為作品而對這個人有這樣的態度。舞蹈界怎么了?怎么這么淺薄?真的很過分!” 那次之后,沈培藝決定再也不跳舞了。“真的就不跳了,誰說也沒用。” 一直到2006年。 如此摯愛舞蹈,卻一氣之下放走了10年舞臺光陰。培藝后悔過嗎? “這10年,至少青春是撿不回來的。但我有10年很好的沉淀,我非常認真地對待我身邊的每一個人。非常充實。”淚珠再次填滿眼眶。培藝說,她充實到每天的時間不夠用。每天早晨7時半甚至更早,她就開始了一天的計劃,從早到晚都排滿了。幾點到幾點干什么,中間休息多長時間,她都安排得規規矩矩。“基本就是讀書、練字、寫文章。時間就是不夠用。”而且,每天還要有專門的時間陪伴家里人說說話,散散步。她高興生活在愛她的人和她愛的人中間。 2000年,培藝的女兒降生了。就像池莉在小說《太陽出世》里寫的,娃娃的到來,讓媽媽產生了巨大變化。培藝在生活上不似以往那般苛刻了,與人相處時也更和善。但是,她對藝術的要求沒變。 40歲,重返舞臺 2006年的一天,培藝接到日本朋友顏安的邀請,請她創作一個舞蹈,參加《中、日、韓的女人》晚會。培藝自然找出千般理由推脫,結果推不掉。主辦方要求她表演一段30分鐘的獨舞,這是她從來沒有嘗試過的。一邊還在拒絕,一邊創作的沖動又在她心里涌動。于是,便有了《夢里落花》的前身――《易安心事》。 后來,培藝曾撰文回憶她重返舞臺前的心情。“還有30分鐘,舞臺重新屬于我。還有30分鐘,我再次成為舞者。還有30分鐘,她(李清照),要在我的肢體感召下復活!還有30分鐘,舞臺將成為我的世界;哪怕它是曠野,我甘愿放逐!……還有10分鐘!還有5分鐘!我已被極其專業的東京舞臺工作人員引領至我將要出場的出口。好了,萬事俱備。好了,我的愛,你看――我來了。” 一個頂級舞者的故事,說到這里,可以告一段落了。 接下來的事情就很簡單了,在日本的演出大獲成功。2007年,還在籌備中的國家大劇院就向她發出邀請。不愿意重復自己的沈培藝“一定要拿一個全新的作品給國內觀眾看。”再后來,《復興之路》的演出中,觀眾已能看到她的身影。 不久前,張繼鋼為她的畫冊題詞,便是那句“永遠站在十字路口上”。培藝認為,說得很準確。 “我之所以總在十字路口,因為我心里非常清楚我應該走什么路,十字路口的徘徊至少說明,眼前的四個方向,哪條路都不是我要的,我在等待或者尋找屬于我的路。或許屬于我的路很窄,很不起眼,很容易被人忽略,但這條路認識我,我也認識它,我知道,當我踏上它,那狹窄的甬道就會退到后方,我的面前便是鮮花滿徑。” 本報記者 李洋 本報記者 戴冰攝 查看更多美圖請進入娛樂幻燈圖集 高清美圖 圖庫首頁 > 播放大片:上新浪大片,觀看更多高清影視劇>> A面B面 三國 楊貴妃秘史 |