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藝術不是技巧,是生命的往來”,楊麗萍說。 11歲那年,她在學校的桌子上領操時,被選進了西雙版納歌舞團。她回憶說:“那時,我們經常走村串寨去表演,跟著村里的少數民族學會了不少民族舞。”多年后,在北京接觸了各種舞蹈后,楊麗萍開始意識到云南少數民族舞蹈的重要。2002年,她回到云南,編排了一部名為《云南映象》的大型舞劇,全部挑選當地的農民參與演出。 楊麗萍一直沒有生育,外界說她是為了舞蹈事業,甘愿放棄孕育生命。而她卻對此予以否認。“我并不是一個犧牲者。我知道如何享受生活,我會自己建造家園,自己種田。我從小就想當母親,現在,我會當一朵花的母親、一只小鳥的母親,在我的眼里,花花草草都是我的孩子,所以,我不會感覺欠缺,也沒有遺憾。 ” 四妹的女兒小彩旗從小在楊麗萍身邊長大,一歲半起跟她學跳舞,4歲時就登臺表演,展現出驚人的天賦。采訪過程中,楊麗萍不時側身叮囑小彩旗仔細聆聽我們之間的談話。“小時候,我掐下一朵花,姨媽就掐我,告訴我花和人一樣都會疼。”聽得出13歲的小彩旗對楊麗萍心懷敬畏。“我教給你的都是我的經驗,以后你也會有自己的經驗。 ”楊麗萍對小彩旗說。 對話 幸福:不是奢侈品,隨時存在 記者:在舞臺之外,您喜歡做些什么? 楊麗萍:打坐、冥想、聽音樂、曬太陽、觀察周圍的一切。打坐很有意義,抽出時間來,回想自己,觀察自己,找到零的出發點。 記者:您在日常生活中也追求舞臺上的那種完美嗎? 楊麗萍:我的生活很平實,更多的是追求一種內心的寧靜。生命本身是短暫的,春剛開始,就面臨著冬天。所以說生命的意義特別美好,但同時也讓人憂郁,而人在面對這一切時更需要寧靜的狀態。控制自己的情緒很重要,我也并非天生就能掌控得好,我也會有欲望、煩躁、苦悶,但不能肆意縱容這些負面的情緒,要學會讓自己平靜。穿一件有品位的衣服,喝杯咖啡,聽到好聽的音樂,看到一朵花開放,我都能感到幸福不已。 記者:現在很多人都說自己缺乏幸福感,但我覺得您是一個感知幸福能力很強的人。 楊麗萍:幸福并不是奢侈的東西,它隨時存在。幸福和擁有多少并無關聯,它是一種發現美的能力,是一份平衡的情緒。自己讓自己過得好,能做到這點,這個人就特別幸福了。 婚姻:是一種關系,不是歸屬 記者:您在春晚上跳的 《雀之戀》充滿了對愛的表達,您自己有過兩段婚姻 (早年嫁給了一個在云南插隊的北京知青,后來曾經與一位商人結合),怎么看待婚姻和愛情? 楊麗萍:我已經過了喜愛孔雀公主與王子傳說的年紀,太甜的東西會膩味。現在的我,更相信婚姻是一種關系,而不是歸屬。當然,我對愛情還是會有渴望,但它并不是我這種人非要去體驗的人生。 記者:您曾說過自己是生命的旁觀者,如何解讀這樣一個人生定位? 楊麗萍:有人來世界享樂,有人來索取,而我就是想看一棵樹怎么生長,河水怎么流,甘露怎么凝結。我只想體會生活,而不是向生活索取什么。其中給予和回報都是自然發生的。就像一棵樹,它就默默站在那里,但大自然會給它回報。 記者:您害怕衰老嗎?會一直這樣跳下去嗎? 楊麗萍:舞臺是短暫的,生命也無常,不要奢望能永葆青春,這不符合自然規律。所以怕也沒有用,還是要無畏一點。我一直記得村里有個老太太,老到腰都彎了,還是握著樹葉一直在跳舞。我也想像她一樣在水邊、在樹旁、在云下,永遠舞蹈。 |