幾乎每一個舞蹈片段都來自舞者的親身經歷。“我失去了房子,沒有留下任何東西,但是…我的歌沒有被沖走,唱歌,好嗎?”這是歌手伊東優美的故事。 敲磬聲有節奏地間隔在陣陣海風聲中,一襲黑衣的舞者緩緩步入舞臺。舞臺中央東倒西歪地擺放著數張折疊椅,椅子上掛著幾幅大照片。每張照片都是去年日本3·11大地震及核事故之后拍攝的廢墟。除了一張福島核電站的照片來自雜志以外,其他都是舞者們自己拍下的曾經的家園。 這是來自日本福島Dance Fusion舞團帶來的《0(零)回到原點,福島》。那一襲黑衣的舞者正是舞團的藝術總監神永宰良,也是這個作品的編舞。這個作品去年曾在上海演過一次,不過只有30分鐘,演員也只有舞團的幾名專業舞者。相比去年的演出,這次北京之行神永宰良不僅將舞蹈延長至60分鐘,還邀請了五名來自其舞蹈學校的高中生加入。 一小段獨舞后,神永宰良退回到舞臺一角,雙手合十打坐,敲磬聲也漸漸隱去。隨后身著黑裙的九位女舞者和一位女歌者依次走向舞臺中央,其中六位舞者拿起椅子上的照片,掛在胸前,這段群舞表現了災難發生最初的傷痛。而臺上的舞者就是去年大災難的親歷者,她們有的因為地震和海嘯失去了親人,有的因為家在核事故警戒區內而無家可歸。她們不能用言語表達的恐懼和糾結,全都依靠扭曲的肢體動作來傳遞。 幾乎每一個舞蹈片段都來自舞者的親身經歷。“我失去了房子,沒有留下任何東西,但是…我的歌沒有被沖走,唱歌,好嗎?”這是歌手伊東優美的故事。五位舞者都是從三四歲開始就在神永宰良舞蹈學校學習,芭蕾舞、爵士舞、現代舞、踢踏舞,這是每位學生都要學習的。目前,舞蹈對于她們來說還只是個業余愛好,從表演上也能看出她們同專業舞者的差距,但是災后處于對核恐懼籠罩下的她們而言,也正是舞蹈支撐她們生活的動力。 全劇最動人的一幕還是神永宰良最后的一段獨舞,那是他自己的經歷。他雙手在第一次檢測中發現受到了核輻射,之后他反復刷洗過后,才顯示沒有問題了。舞臺上的他戴著黑色手套,掙扎在痛苦中。當他脫下手套,伸出右手,走向第一排一位女觀眾時,她有點猶豫地與神永宰良握了下手。神永宰良就像得到神助似的,退回舞臺開心舞起來。不過快樂是短暫的,之后他開始痛恨為何自己雙手會被輻射,左手打右手、右手打左手。他再次到這位觀眾面前伸出手,此時,這位觀眾沒有絲毫猶豫也伸出了自己的手。 進入尾聲,神永宰良選了一首歡快的歌。所有演員一起上臺,并在舞臺上擺上了自己親人朋友的笑臉照片。最后每個人舉著“未來”的牌子一起謝幕。 神永宰良把這出舞蹈命名為《0(零)回到原點,福島》是希望自己的家園能回到沒有核輻射的原點,而這短短60分鐘的編排不也正是回到了舞蹈的原點嗎?舞蹈是不能改變世界,但是它卻能改變你、我,改變舞者、改變觀看者,給人們安慰、激勵和力量,從而改變社會。 演出結束后,當觀眾散去,所有演員們都留下來了。她們蹲成好幾排,把舞臺擦了一遍。這個小細節,令在場所有中國人為之動容。這也許就是他們對于舞蹈的理解。 |